我叫阿纤,是一个远嫁的70后。在成都13年,原本还算平常的日子被老公何进的一场大病击得支离破碎。
我和何进在深圳打工认识,四川的他和湖北的我冲破重重阻碍,两人艰难的走到了一起。几经辗转我们来到成都开店谋生,一呆就是13年。
年刚过完春节,医院,查出肝硬化失代偿期,两年的治疗也没阻断病情的恶化,第二年年未复查出肝癌,那一年的春节还没过完,医院。在医院小半年的时间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,还负债累累,也还是没救下他的命。
年的5月21日,何进在第二次送重症监护室抢救未果,在ICU里与世长辞,年仅44岁。
处理完后事,我像被整个掏空了灵*,整个人就剩一张皮,常常在店里要么从白天坐到黑夜,要么睡了醒醒了又睡,整夜整夜的失眠,偶尔睡着了,在梦里都是兵荒马乱。
有一天晚上,11岁的儿子自己去弄吃的,还端来逗着我,让我学他张大嘴巴发“啊”的音,以便能往我嘴里喂。看着小小人儿端着的碗里溶在了一堆的难看面条,看着他稚气的脸,听着他依然稚嫩的声音,我打了个激灵,在这个夏末的*昏终于回过了神。
我已经这样消沉了3个月,这3个月里都是儿子在身边陪伴。何进没了,可是我还有孩子,还有欠下的债。
可是,这个店是我和何进一起经营的,他设计款式带领工人负责前道生产,我配合好后道并销售。我们珠联璧合,在竞争激烈里一路升级打怪。13年里这一条街原本有6家,陆陆续续的5家早已不见了踪影,现在只有我们还在坚持。
如今何进没有了,他会的那部分我只会看也会挑剔,但就是不会做,我还哪里来的底气,还用什么去坚持?
望着一屋子的机器设备凌乱不堪,我茫然不知所措,忧伤而又惶恐不安。
我想起张杨来,他是何进的堂哥,前两年离婚了就来帮过我们两年。我按何进的遗嘱送他的骨灰去他老家安葬时,是张杨帮忙做的坟堆。过后还打过两次电话来,一个小时、两个小时聊着我不知道的、没有参与到的他和何进一起的成长岁月,以及一起度过的时间段里发生的趣事,心里感到安慰不少。
然而对张杨我心生忌惮,在何进生病期间带着我过宿舍那边去洗衣服时,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游离在我身上。
果不然在我抬头从脱水桶里取出衣服时,就看见张杨站在我身后,一双细而小的眼睛直愣愣而又迷离的看着我,看那样子都不知在我背后站了多久。
我也瞧不起他,何进曾说过张杨很懦弱,连老婆都守不住。老婆和他最好的兄弟搞到一起绿了他,双双背叛,他还一声不响。是个男人都会拿刀去砍,他却焉不拉叽。
可是我得把这里正常运作起来,我得找人来帮我支撑起这一烂摊子,何进花了十几年心血留下的心爱的传统加工我得把它延续下去!而且孩子的学费,兴趣班的培优,水电物管房租、吃喝拉撒……哪一样都在张着血盆大口向我要钱,容不得我半点顾虑和矫情。
只有努力挣钱才是我唯一的出路。几经内心挣扎后,我还是拨通了张扬的电话,喊他来配合我做事,给他何进在世时给过的最高工资。
可他却是犹豫了好久才答应来。
2
孩子的暑假还没过完,张杨比他犹豫的来得要快。
他从老家来了,不来店里,直接去到宿舍那边,在电话里喊我送钥匙过去。
我、老公、孩子一直都是住在店里搭起的阁楼上。这么多年一直租着一套房子给婆婆和请来的师傅做宿舍。
何进住院期间我分身无术一直停产,婆婆也被亲戚接回老家去了,那套宿舍房便一直空置着,我也只是偶尔带着孩子过去洗洗澡洗洗衣服。
那个*昏,8月的天空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,热浪未退。我让儿子守着店,自己走到小区刷门卡进入单元楼乘电梯来到15层的宿舍房。
张杨没在门前,我打开门等了会儿也不见他出现,便关了门清出些脏衣服来洗。在我把最后一件衣服拧干了,拿着衣架提着装衣服的桶去阳台晒时,敲门声响起,我放下手里的桶和衣架,甩着手上的水珠打开门。
张杨站在门口,一副卡通塑料姜*的大墨镜遮住了他直愣迷离的小眼睛,以及一小半晒得又黑又瘦的脸。
他穿着的白色的衬衣又*又皱,裤子上还有泥巴,一条裤腿挽起一条裤腿拖到脚背,趿着的灰蓝拖鞋更显得风尘仆仆和搞笑。
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,他打开了沉默,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我看,并说:“这时候家里也没什么好带的,这是我摘的梨。”
我把他让进屋,继续去晾我的衣服,他就怔怔的杵立着。
这套两居室的房子大半年都没人住,每次来我洗了澡洗了衣就走,空荡荡的房子装满了过往却一刻也不敢停留。
没有收拾的房子到处落满了灰,现在是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。
我晾完衣服把剩余衣架放桶里,找出一块抹布,在柜子里拿出一套床单被套,把高架铁床擦干净,铺上床垫和床单。
可还没等我铺好,张杨就把弯着腰还在铺床的我从背后抱住了,他力气奇大,我用尽全力都挣不脱。
被扑倒在床上,我眼前却闪现着何进的身影,我想念他而又深处想而不得的绝望。他死了死了都已经死了!是不是如海啸时人们用性来释放内心的痛,证明自己还活着或者对生的渴望,我没以死相挣。这是一种变态的需求,可怕还说不得。而这个说着和何进同样的语言,生长在同一个地方的张杨的趁人之危让我心生了芥蒂。
张扬摸着我泪流满面的脸终于放了手。我整理好衣服不顾头发的凌乱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。
下到楼,外面已华灯初上,璀璨的灯光扑塑迷离,我踉踉跄跄的回到店里,迎来儿子一脸的关切:“妈妈,你去哪里了?我到处找你。我饿了。”
我摸摸儿子的头,去煮了一碗鸡蛋面,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,我的心痛得没有呼吸。
第二天一早,有人敲响我店里的玻璃门,睁开眼透过整面的玻璃墙看见太阳都升得很高了,我一夜未眠在天亮时居然睡着了都不知道醒。
我从阁楼爬下来,拉开窗帘打开玻璃门,张杨站立在跟前,眼睛喷火的看着我,我赶紧跑去厕所换掉吊带棉布睡裙。
“你昨天没留钥匙给我,打你电话也不接,又不敢关门出来,我都饿到现在才找了地方吃饭。”他边说边把带回的油条豆浆放在桌上。“
妈妈,张杨叔叔什么时候来的?”儿子也爬下了阁楼,边问我边跑去拉张杨在沙发上坐下。
而我却不敢面对他,要了他的身份证,借口去图书馆还书,骑上电驴出去